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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前，我大概會苦口婆心和病人解釋，
現在，我不想當雞婆了。
晚上本來只看兩個病人，多了一個臨時因為牙肉腫的病人來。
處理到一半，又多了一個說要黏掉下來的假牙的病人。
助理小姐和病人說要醫師要先照一下x光片，病人堅持不要。
（假牙掉下來必有蹊蹺，這是是一定要照的...）
但病人也許覺得沒有必要，所以我說沒關係我看完再照也可以。

處理完第三個病人，輪到他了。
他還在候診區跟我剛看完的病人大談社會制度，
高談闊論，這個病人實在是太自我了...
一進來我很客氣問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這個應該是釘子的問題！」（這個根本是釘子跟假牙一體的東西...）
「這個黏回去吧」（總要看看根有沒有問題才黏回去吧）
中間雞同鴨講了一陣子（沒錯，我就是雞，他是鴨。）
後來他說：「我右邊最後面有個洞！」
「應該是原本有補東西掉了吧？也是你們這裡弄的吧？填回去就好吧？」
我翻了整本病歷，這病人80年裝假牙，然後83年，然後90年93年有來...
中間都間隔很久，根本沒有定期檢查，都是有問題才來。
這也不奇怪，很多人都是如此，不過那顆病歷上看來，這顆18是沒有補過的。
我也覺得應該是沒有補過（x光片看enamal很薄一圈還在，就中間空掉大半）
我說：「這應該是新蛀的，之前沒有補過，
不過這顆是智齒，蛀這麼大，我會建議拔掉。」
他說：「那是智齒嗎？」
我說：「是啊。」
他說：「填起來就可以啦，我左邊最後那顆，那顆智齒，
有用銀粉填起來，妳看！」
我說：「左邊沒有智齒，你說的應該是第二大臼齒吧！
但的確是最後面一顆沒錯。是啊，填起來了。」
他說：「是不是智齒我不知道，之前醫生說那是智齒。」
so what?!

我說：「沒關係，我現在跟你說，那顆不是智齒。」
他繼續說：「是不是我是不知道啦，之前的醫生說是...」
（搞不好你曾經有智齒，之前的醫生也沒有說錯啊！）
so what?!

為了結束這個無聊的話題，我切回右邊那顆智齒。
我說：「這顆沒有辦法補了...」
他說：「這沒有那麼難吧！這壁都還在嘛！所以應該不難。」
（是有壁在啊...只是四壁蛀到剩兩壁啊...）
我說：「沒辦法。能補我就幫你補啦，補牙還比拔牙賺ㄟ！
但這個沒辦法補。我建議你拔掉可能對你比較好。」
他說：「那可不見得！對我比較好？不見得！
我已經習慣有這個東西了，妳拔掉不就一個洞？」

有道理。

我說：「不想拔的話，維持現狀，不拔也可以。」
他說：「那我也可以找別人補啊。」
我說：「好啊，如果你找得到醫生願意幫你補也好。」
他又說：「妳看看我左下，我左下那顆是智齒吧？
當初補的時候，我覺得狀況還比現在這顆差，還不是補起來了？」
我說：「可以啊，如果你找得到醫生願意幫你補也好。」

這時才叫他去拍門牙和智齒的PA
拍完回來看看門牙還好沒有大問題，就黏回去了
雖然有點不想講太多，但是非常不愛被質疑的感覺。

讓他回家之前我還是忍著不爽的情緒說了：
「你看這片子，蛀成這樣，我不是不會補牙齒，
但你蛀這麼深一定要根管治療，根管治療我不是不會做，
問題是這顆這麼後面，你嘴巴要開很大ㄟ...」

他插話：「我知道啊」

我繼續說：
「張這麼大你很辛苦ㄟ，然後做完治療之後還是補不起來，
還是得要套牙套ㄋㄟ，花錢花時間做了治療套了牙套然後這顆智齒下面
沒有對咬牙也不能咬東西ㄟ...這樣沒有什麼好處啊？」

然後我接著說：

「沒關係你找別人幫你補吧。」

反正這麼簡單嘛，填起來，有什麼難的？誰想沒事拔牙？
每次病人講說：能不拔我是就不拔啦
是怎樣牙醫師都吃飽撐著沒事把好的牙齒拔下來玩嗎？

「能不拔我就不拔啦！」病人這樣說。（這話，應該是我想說的吧...）
畢竟醫生也不是那麼喜歡沒事拔...
問題是，你的「能不拔」的條件是什麼？這三個字應該可以去掉吧！
你應該是不管怎樣「我就是不拔啦！」
根本無視於醫生的建議啊！

喜歡苟延殘喘不好好處理，來看醫生卻又頻頻指點醫生不相信醫生，
然後堅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的病人...不管心裡怎麼想，真正表現出來的就是，
「再怎麼爛我就不拔啦！」我何苦說服你相信我？
我寧願你出去找一個跟你match的醫師，幫你補起來，
然後你會覺得他真高明，我真是既沒有功夫也沒有慈悲。
不過就是沒有緣份罷了。